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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一辈子做一件事高三散文2200字

推荐人: 来源: 博学咖 阅读: 2.3W 次

在农村随处可见的砂罐,极其粗糙的外表,多异的形状,闪耀着独有的金属光泽,别看这砂罐一脸糙样,摸起来可顺滑了,触感就同他的金属光泽一样美妙。尽管形状各异,那也是分了很多种类的:仿古代盛酒玉瓶的小香茶砂罐,毋需罐顶盖,除却其粗糙外表,那真是婀娜多姿,小巧玲珑,多用于初一十五进香时沏香茶,故名为香茶罐;比小香茶罐稍大一点的是文火罐,顾名思义,文火罐,自然用来熬药的居多;再大一点的就是几乎每个农村家庭都不缺少的砂罐子,炖鸡炖鸭不在话下,且能将鸡鸭的鲜美同营养牢牢的锁在罐子里,人间美味也,多亏了这一功劳才成就了农村一传统,即坐月子的女人定是只能吃砂罐炖的菜,虽忌盐、忌凉、忌辛,因炖鸡之味美,也乐在其中!因此此等砂罐子用途广泛,甚得喜爱;最大的砂罐形状与小一号的砂罐别无他样,名字呢,也就叫做大砂罐,容量大,反倒局限了用途的广泛性。还有一种几乎已经停产的砂锅,最适合用来煸炒春节时的瓜子花生,但因价钱不划算,便也很少生产了。

用一辈子做一件事高三散文2200字

我的爷爷就是方圆之内制造砂罐的第一舵手。

爷爷独自建一间小房子,里面摆满了各种砂罐模型,阳光越过窗缝照进屋子时,能看到飞舞的尘埃和直直的光的轮廓;近门的那扇墙壁中央靠着一条矮矮的小竹凳,黄亮的,依着竹凳前方是“破土而出”的泥制转盘,很小,不过水缸那么大,转盘正中间凸起光溜溜的一块,像凸出来一个光头,光头周围浅浅的凹下去一个圈,散着厚厚的泥屑,最外围也是凸起来的,不过一丁点儿也不光滑,鼓起一个个小包,隐约能看出最初制造时中间穿插着错乱的稻秸;进来着转盘的前方,放着两个铁制容具,左边是方的,装着分层的清水(底下沉淀着泥屑),上面横放着一片笔似的竹签,也有点儿像雕刻的刻刀;右边是圆的,像盆,装着一大盆泥粉;竹凳的右边是堆起半人高的湿润的泥堆。这间拥挤又简陋的小房子,就是砂罐成型的第一站。

在我家前方有一个大坪,秋天用来晒稻子,冬天用来堆雪人。大坪的右端依地建起一个半米高、长方形的土堆,外层用石头紧紧包围着,土堆分为两半,各凿出一个大圆,一个土制大顶盖盖着其中一个大圆,土堆上也堆着厚厚碳屑和碳石子,灰白灰白的一层,灰的是碳石子,白的是碳屑;再往右一点是类似于秋千架的大铁架,中间吊着一个几捆铁丝制成的铁环,碗口粗细、约两层楼高的长木棒穿过吊在半空的铁环勾着大顶盖,我常担心木棒会掉下来砸到我,一看铁架脚便放心多了,不知道这个大铁架在此处呆了多久,就好像本来就生长在土里似的牢固;再往前一点就是凿出来的两个土坑,中间隔着一米宽的距离,成人般高,平时用铁锅盖盖着,周围摆放着勾砂罐的长钩子,插在不导热的小木棒上,还有直条条的铁条子,也插在不导热的木棒上。

爷爷不喜欢到处串门,也不爱热闹,甚至不管村子里谁家作喜酒,爷爷都没入席过,非得到不得已时才会出门去,可以说除吃饭睡觉外,爷爷几乎把所有时间都交付给小房子和砂罐了。

坐在矮矮的竹凳上,右手抓一把泥巴贴在砂罐模型上,转动转盘拍出一个底、糅一长条、拍拍、捏捏、蘸水粘合分开的两端就成了砂罐的耳朵、转盘移动、用竹签轻轻刮掉多余的泥、捻一把泥粉轻轻拍在做好的泥罐上,砂罐的初样已经完成,再将罐口精细的修饰,捏一个罐嘴,刷上一层清水,抬到阳光下烘晒几日,选一个天时地利的日子就可以进行最后的步骤——烧制了。

砂罐的烧制是最为重要也最困难的。有的砂罐在烧制过程中会因耐不过高温或者与其他砂罐碰撞而碎裂,成为一堆废品;有的砂罐则熬过炙烤,顶盖掀开时通红的罐身散发着灼人的火热,接着放入挖好的地洞里冷却,最后“出土”时变成了粗糙却光芒万丈、惹人喜爱的完整砂罐。爷爷奶奶为这美妙的砂罐可付出不少,决定烧制的'前一天就得早早准备好湿碳料、干柴和所有工具,早早的入睡;翌日凌晨3点左右,爷爷奶奶便起身着手准备了,鼓风机轰隆隆的响着,两个圆坑里的碳都渐渐红润起来了,爷爷便转换风向,对准右边的圆坑猛吹着风,不过一会儿就整个儿红了,红透了半边天,爷爷赶紧用挑具挑着泥罐放入圆坑中,一放满奶奶立刻手脚麻利地压下长木棒,转个方向,原本盖在左边圆坑的大顶盖就牢牢盖住了装满泥罐的圆坑;等到左边圆坑红润起来的时候,泥罐就快变成砂罐了,于是奶奶就得挑起大顶盖,等爷爷勾走所有成熟的砂罐放入凿好的土坑,将左边的圆坑放满泥罐,往右边圆坑铺好一层湿碳料时,奶奶才可以撑起大顶盖,转个方向,盖在左边的圆坑上。如此反复,直到烧制完所有泥罐为止,在整个烧制过程中,爷爷奶奶寸步不能离,得守护着泥罐的蜕变。

小时候的我常常不顾爷爷的警告偷偷潜进小房子捏泥巴,学着爷爷有模有样的在转盘上拍拍、捏捏,也仅限于此,我一转转盘便控制不住它了,就得露馅,爷爷听到响声准得把我赶出去,以致后来爷爷买了一把小锁,一离开便小房子锁上了。再后来,我离开生长于斯的土地外出求学,就不再见过爷爷奶奶烧制泥罐了,从每个月的电话中得知爷爷仍旧守着小房子,“捣鼓”着他的事业,长年累月,乐此不疲。当我再次回到家里,才猛然发现,爷爷奶奶在砂罐上“赔”了一辈子。自我有记忆以来,爷爷奶奶除了制造砂罐再没从事过其他事情,脑海中最清晰的就是爷爷奶奶在火光中映红的脸庞,如今已经变得黝黑、粗糙、沟壑纵横;火光中熠熠的目光也涣散了光芒,果真是“赔”上了一辈子。

“百炼成钢,滴水穿石”,爷爷奶奶用一辈子教会我坚持,坚持不一定会成功,但一定不会失败;“浴火重生”,砂罐以自身向我证明坚持,只有不惧苦难,才能苦尽甘来,破茧成蝶。